飞行家
“他叫罗素，和那个艺术家一样哦！”
“哦，是啊。”
……
理查德罗素是机场的维修工。
他喜欢旅行，和飞机一起在各个机场间穿行的日子是他的梦想，也是他那时的生活。
他是妻子的好丈夫，父母的好儿子。从来没有做过背离他人期望的事，总是那样的合群、平和而有趣。
“你知道那条鲸鱼吗？就是那个，叼着自己孩子的尸体一遍遍浮到海面试图让它复活的鲸鱼。”理查德兴奋道，他还是按耐不住自己的兴奋，一遍又一遍地对着无线电里的男人喋喋不休。
男人并没有发表什么看法，他只是尽可能地平淡地像个沙漏一样稳定地说：“……如果你想降落的话，你左前方的跑道是最好的选择……”
跑道？理查德望向弦窗外，那里是一片葱绿的大地啊。他看到城市在不远处闪着光，那是哪里来的光呢？
“不……我如果降落的话，一定会给许多人带来麻烦的……”他转头看向了天空。云层之上不再有云，而太阳则毫无保留地把光与热泼向世界，给一切都镀上一层金子。
太美了，他呢喃道。
“我想看看那只鲸鱼，你能告诉我她在哪儿吗？”
没有人回应。
“还有奥林匹斯山，我的油应该足够我飞到那里去。”
“……我不建议你离那里太近，这样我们就联系不上你了。”无线电解释道，“还有，如果你要降落，你应该可以在左后方看见一条跑道……”
理查德笑了起来，因为他忽然又想到一个超赞的主意。他迫不及待地对无线电那一边的男人说：“嘿，你说我能不能用它完成一个后空翻？”
说完，他猛地拉起了操纵杆。巨大的压力一下子把他死死地按在座椅上，好像骑在一条巨龙的脊背上。
在陆地上，终于有人注意到了那架诡异的客机。
“那是……！那是一架客机吗？”
“哦，老天！它的飞行轨迹有点不妙……”
“快啊！快拍下来！”
一条巨龙从高天俯冲而下，在人们的视野里，它是笔直地冲下来的，好像要直接栽进大地。
“老天爷！”人们惊呼。
理查德被压力憋出了一脸血色，胸口好像压着一只大象。他忽然想到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，为什么，独自一人，驾驶着还没有人登机的飞机来到了天空。
几分钟前，他像往常一样为这架客机排查安全隐患。注视着这架钢铁羽翼，好像看到了一根拉着满弓的箭矢。它就那么正对着天空的方向，只要乘客们统统上座，它就可以像离弦的箭一样射向太阳。
地面的温度蒸腾着理查德的眼瞳，他的胸中有五种情感翻涌不停，好似燃油一样驱动着枯萎的心脏继续跳动。
如果没什么以外的话，这架客机会等来空乘组的检查，机长大人会用他那挑剔的目光扫过每一颗铆钉；然后，形形色色的旅人会带着各种表情登机，直到总有一两个倒霉蛋没有赶上登机时间，它便会被牵引到正确的路线上去，然后咆哮着登上天空。
但是，一缕凉风从某处悄然而至，抚上了理查德的脸。
那之后的事他就记不太清了。他回忆起来自己对天空的渴望，想到自己一遍又一遍玩过的模拟飞行游戏。对于那些按钮的功能，他认为自己的了解程度不会比机长弱。于是他坐在了机长的椅子上，那副舒适的椅背扣住了他的身体，好像他天生就属于这里。他看到那一排排仪表，看到了窗外的机场和不远处依稀能看到人头攒动的塔台……
理查德牢牢抓紧了操纵杆，他从幻觉中闪回。那幻象中，起飞时的场景和眼前的景色重叠在了一起，而他同样地拉紧了操纵杆，狠狠地向后拉去，拉起了这头巨龙！
“老天！哦！哦！他他他！他做到了！”
那只白色的巨龙贴着大地升了起来，跃向天空。理查德稳住了机身的摇摆，向一面盘旋而去。
“哦，恭喜你完成了空翻。如果你想降落的话……”
“老实说。”他笑道，“老实说啊！我压根就不打算降落啊！”
人们都停下脚步，注视着那天上的龙。
它盘旋，升起又落下，在空中打着水漂；好像在某一瞬间，每一个人都清楚地看到，它比太阳还高。
改编自真实历史事件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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